当云孟侨最后一个十七连跳的棋子在大本营归位时,塞尔最快的一颗才刚刚挪到倒三角的边框,被整整欺负了14颗棋子的小男孩终于忍不住了,他怒然地将棋盘推到地上,大吼一声:“你骗人!!”然后就是嚎啕大哭。
看着小男孩被欺负哭,叶晚萧心里果然感觉舒坦很多,看来王诩也不是那么不靠谱,至少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恶人自有恶人磨。”
玻璃棋盘被推到地上,薇妮缇心疼地“诶呦”一声就扑上去捡,福斯也很心疼棋盘,可他更心疼自己被气哭了的大孙子,一时间他也顾不上脸面了,上去抱着自己孙子指着云孟侨便是破口大骂:“天杀的你个大男人装新手骗小孩!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赶紧给我滚!”
“地图呢?”
福斯咆哮道:“你把我孙子气成这样,还有脸要地图!”
此时看了一圈好戏的镇民们也活过来了,他们义正言辞的指着云孟侨讨论道:“啧,那个年轻人还真不厚道,塞尔再怎么熊,也是个孩子啊,看着一老一少被他们气的……说不定那个什么地图,也是他们故意设计套的。”
“谁说不是呢?”
趴在福斯怀里委屈的直哭的塞尔忽然智商上线,他怨恨的瞪了一眼云孟侨,抬起头说了一句迄今为止他作为一个熊孩子,最有杀伤力的一句话:
“不要给他们地图,棋子丢的那天我见过他们,肯定就是他们将我的棋子偷走的!”
“……”
众人顿时将目光转到了云孟侨和叶晚萧的身上,那些目光中有了然有惊恐,有恍然大悟的得意,还有爱莫能助的同情,但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和恶意满满的兴致盎然。
薇妮缇连忙捂住塞尔的嘴:“塞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福斯甩开薇妮缇,老眼微红道:“乱说?那棋子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怎么偏偏就让这两个外乡人发现了?”
塞尔挣开嘴上的束缚,哭着高喊道:“我没撒谎,我没撒谎!就是这两个人偷得,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是贼!”
顿时,四下里传来了镇民们纷纷地议论声,云孟侨甩着手走到叶晚萧身边,低声耳语道:“从昨天到现在演了这么久的戏,只有这一幕才是整出戏里最有趣的。好好听听,听听这些人,是如何给我们定罪的。”
微胖妇人道:“不是吧,我看刚才他们玩的挺好的,也没见塞尔指谁说是贼啊。”
吃葱老伯道:“塞尔一小孩,估计是因为害怕才不敢说的吧。诶呦,真吓人。”
洗衣少妇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我们看那个小晨和阿寂不也挺好的吗?后来不也……”
抠脚大汉道:“塞尔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子虽然骄纵了点,但应该不会撒谎。”
围观老妇道:“天杀了呦,偷了人的东西还要跑回来讨价还价,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怜的小塞尔……”
“可怜的老福斯……”
“薇妮缇真是太善良了……”
叶晚萧苦涩的失笑道:“若将我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此刻都是百口莫辩。”
“三人成虎。世界上最厉害的杀人利器不是神剑紫霄,而是这漫漫流言。”云孟侨看着这群镇民,神情慵懒又空洞:
“当初我养父母死的时候,我一度变成了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一个到了谁家就会害死谁的灾星。现在一想到我当初还因为这些事情而难以面对现实,我就衷心得替云二号窝囊——原来他被创造出来的理由,就是这么一群在你眼里无知又无辜的‘普通人’。
“我父母死的那天起,我就有个问题一直搞不懂——衣服脏了可以洗,玻璃脏了可以擦,可叶晚萧你告诉我,人心若是脏了,我该怎么办?”
叶晚萧看着云孟侨无神的双眼,仿佛看见了一个独自前行的少年在荆棘路上走的鲜血淋漓,心猛地抽痛了一下,闷闷说道:
“有果必有因,人心若是脏了,就找出是什么染脏了人心。天大地大,总有一天你能找到答案。”
云孟侨问:“可若人心生来就是脏的呢?”
叶晚萧轻笑道:“那我就陪着你这个疯子,在这满目肮脏的世界里,当一辈子的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