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探头看一看，但是班主任那双鹰隼一样的目光时不时逡巡过来，吓得他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对付自己眼前的试卷。

吴克成号称青云教师队伍中的“鹰眼神探”，不知道多少抄袭界的英雄豪杰栽在他手里，罗达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抄袭的罪名坐实，回家老爸非把他打出翔来不可。

罗达东拼西凑，总算把填空题给应付完了，正想看下面的内容，张小鱼长身而起，快步走过去，将试卷放在讲台上。

“干什么？”吴克成疑惑地问道。

“交卷。”张小鱼淡淡说道。

“呃，交卷……交卷？”吴克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开考的时间不足一个小时，他就交卷了。

不可能，单单是一篇八百字的作文，至少也要写上半个小时吧？五十多分钟就把所有题都做完了？

即便是出卷的老师来了，将标准答案就这么抄写一遍，五十多分钟只怕也不够吧？

“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如果题目不会做，也不能轻言放弃。试卷拿回去，我不希望有人交空白卷。”吴克成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快就结束的话，那多没意思。他就想让张小鱼再持续一段时间，让他承受更严重一些的心理煎熬。

“你看都没看一眼，怎么就知道我交的是白卷？”张小鱼嘴角浮现一抹嘲弄的笑意，这个班主任老师内心那点小九九，他一清二楚。

“什么？写满了？我同样也跟你们讲过，如果你不会做，那就干脆别做，随便乱写的话，可能会惹恼阅卷老师，会扣分的……”

吴克成不情愿地将目光挪到张小鱼的试卷上，刚看了几道题，顿时像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前面两道颇有难度的选择题，居然做对了。

吴克成打起了精神，一路看下去，选择题，全对。

他抬起头，诧异地看了张小鱼一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惜的是，张小鱼面无表情，眼神如古井不波，没有心虚或者是其他的情绪。

吴克成继续向下看去，填空题，依然是全对。

甚至有两道非常冷僻的古诗词联句，他都准确无误地答了出来。

名篇鉴赏、遣词造句、阅读理解、文言文翻译，全部都写好了答案，而且答案的质量之高、程度之深，让他这个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硕士都叹为观止。

然后，吴克成略微有些颤抖的双手，翻开了最后一页，那是一篇八百字的命题作文。

震撼！绝对的震撼！

这小子居然通篇用的是文言文写作，全文没有任何一处错误，甚至连“乎，矣，也，焉，哉”语气词和标点符号都精确无比。

最关键的是，张小鱼文言文遣词用句的水准，完全不像个中学生。

这篇文章给吴克成的感觉是，他不像是在读一篇应付考试的命题作文，更像是在读《庄子》里的某一章节。

通篇上下充满灵动的思想，渗透着哲学的思辨，字字珠玑，句句经典，让吴克成每读一句，便要忍不住拍案叫绝。

于是，吴克成得到了一个相当靠谱的答案：作弊。

“啪！”

吴克成一巴掌拍在讲台之上，对着张小鱼咆哮如雷：“张小鱼，你在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