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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宜城,落下一片暖阳。
然而整座城市为何还是这样冰冷。
距离林蔓生的离开,竟然已是第三年……
锦悦总部大楼矗立于这片暖阳里,那间秘书办公室内,一张地图已被打开于办公桌上,程牧磊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识符号,“这一次,高组长是去往西北方走……”
不知道西北的城市尽头,是否有林蔓生的身影?
“嘟嘟——”终于手机铃声急促响起,余安安立刻接听。
程牧磊也是沉眸静待,可是下一秒,他听见她朝那头的高进回声,“我知道了……”
手机刚一挂断,程牧磊不用询问,就已经可以知道结果。
依旧没有副总任何的消息!
一个人怎么就能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总该有一个栖身之所才对!
沉思之中,程牧磊低声道,“林总应该到公司了,你快去报告。”
一想起林书翰,余安安便愁绪不展,“方秘书这一走,对于林总而言是一个天大打击!”
就在今年年关过后,方以真突然辞职离开。实则她原本也不属于锦悦,她本就是保利集团之人,后来也是因为内部动乱,主动请辞秘书长一职。
其实她的身份,一直都是尉容身边的亲信!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就连林书翰也忘记了这关键之事。
却还以为她早已经是锦悦之人,更甚至是林书翰身后的女人……
一想到方以真和林书翰之间牵扯不清的私人关系,更觉得事情复杂。
如今的锦悦,就在年关之前迎来了一击重创。
这两年时间里,林书翰一路部署安排,为锦悦拿下了数个大型项目,可谓是风头正盛,一时成为宜城众人瞩目的焦点,更是一跃成为最成功的青年才俊。
但是私底下,林书翰因为林蔓生的缘故,一直明里暗里和尉氏容少斗争不休。
两位总经理的斗争,蔓延了战局,在持续了漫长的时间后,原本一片明朗的林书翰,却遭遇了人生中最致命的一击!
连番已经签署的项目出现了弊端,而暗中布局之人竟然是方以真!
众人皆知,方以真已经是林书翰身边第一号心腹。自从当年方以真不顾安危救下林书翰,又义无反顾去挽回项目文书后,便被留在身边。
若不是方以真的离开,让林书翰愤怒异常,他们也不会发现,方以真竟然和林书翰其实是恋人的关系……
但是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为林书翰的禁忌,谁也不敢提起。
只是如此一来,至少三年之内,锦悦元气大伤。
余安安告别了程牧磊,顶着压力前往总经办,原本方以真所坐的办公间里,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而锦悦的秘书长,正是从前陪伴林书翰的那一位,瞧见她到来,便开口问候一声,“余秘书……”
余安安敲门进入办公室,一踏进去,周遭就像是被冻结一般。
她上前将自己所负责的项目报告放下,而后又是说道,“林总,高组长那便传来最新消息,还是没有副总的下落……”
每个月每个星期都是同样的结果,大班桌后方那一张俊彦却是阴霾无比,默然一瞬后道,“余秘书,这周出发去海城,你陪同我一起。”
“是……”余安安应声。
……
此番前往海城,已经距离很久。
余安安上一次前往,也是因为想要看望宝少爷。但是如今,却觉得太过遥远。物是人非,恐怕说的就是此刻,原来他们也都在变。
赶到海城之后,余安安就跟随林书翰前往一家古色古香的棋社。
那家棋社,余安安曾经到来过,所以很有印象。
这里就是当年林蔓生直接和诸位董事元老面对面的地方,时隔至今,已经换成了林书翰。
林书翰是来彻底清算当年林蔓生许下的诺言。
即便是和容少的婚事取消,在离开海城回归宜城之时,她曾如此放话:为了公允起见,先前我在各位董事元老面前承诺,关于襄城恒丰项目利润比失利一事,锦悦后期会将功补过,在注资奉还后也会如期兑现。
两年时间,林书翰凭一人之力平定了锦悦内部所有动乱,更将公司带领走向新纪元。就在先前,他也如约兑现了这则诺言。
只是今日,当余安安到来棋社,却发现棋社堂内,不见其余几位保利董事元老,却唯有王董事长一人!
王父亦是保利董事,但他和林母之间的关系,却早已是荆棘之刺!
余安安等候在堂外回廊,由于门被关上,所以她听不见王父和林书翰之间的谈话,只是能确信应当是诸如项目利润比如数奉还之类芸芸。
然而,一瞧见王父,便会忍不住想起王家大少。他们一个是副总的亲生父亲,另一个是她的兄长……
此刻堂内,林书翰一番报告完毕,就要起身告辞,王父却又笑了一声,“你倒是有些本事,短短两年时间风生水起,只是可惜被人蒙了眼睛,所以识人不清。你姐姐当年怎么没有提醒你,她是尉容身边的人,根本就不可信——!”
林书翰望着王父道,“王董事,有些事情虽然隐秘,可也不是滴水不漏,她是谁的人,恐怕您心里清楚。”
结果,王父不疾不徐道,“她曾经是我们王家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她早就叛变跟了尉容,又有没有告诉你?他们两个人,当时可还在一起,毕竟也是方以真亲自打电话向王家辞呈。”
林书翰只觉得耳畔一阵鸣音而过,王父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就算她不知情,她也该提醒你,方以真不可信,怎么就能这样轻易信了一个人?”
林书翰却清楚记得当年,就在方以真受伤被接回宜城后,那一天林蔓生从医院看望方以真离开,回去冯宅的路上,他刚好拨通她的号码,他是来问她,方以真到底可用不可用。
当时,是她无比清楚告诉他:如果一个人,能够拿命来演这场戏,那也演得太真。还有什么,能够比命重要?
正因为这句话,让他自此深信不疑。
姐姐,你那时候怎么会这样轻信?
……
从棋社离开的路上,车子一路往前方行驶。
林书翰坐在车内,耳畔却还盘旋王父后续所说一切——或许这一切是你姐姐早就和尉容说好,当时动了私心,想要直接私吞锦悦也未可知。只是后来,谁想到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她竟然被尉容悔婚……
直到最后,他才回敬一句:多谢王董事长告知了我这一切,家姐要是今天也在这里,一定感谢您,愿意相告这样多的曲折原委。
林书翰离席而去,王父的声音从后方远远飘来:不用感谢,你总归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同母异父……
林书翰听到王父诉说这四个字,简直如同针扎一般。
余安安随车而坐,悄悄瞧向林书翰的侧脸,只觉得他整个人如此阴霾骇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分明自从见过王父后,林书翰就愈发阴郁。
随后,余安安陪同林书翰前去看望宝少爷。
只要一有空,林书翰就会来看望。当然,赵妈也会定期将宝少爷的生活起居一切告知于他。
今日前往宝少爷所就读的学校,林书翰隔了一些距离静静看着孩子念书,也不上前打扰。孩子的脸庞,却越来越像那个男人,越是长大,越是相像。唯有刹那眉眼之间的神色,才像极了林蔓生……
过了半晌,林书翰又是默默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偶然撞见了宗泉。
正是傍晚,宗泉是来为宝少爷送些书籍,因为容少人不在海城,所以派了他前来。
余安安再瞧见宗泉,虽然没有话语可言,却也打了声招呼。
就在校门口,宗泉还在等候,余安安却突然瞧见林书翰笔直走向宗泉。她还定在原地,所以听不见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依稀之间,瞧见林书翰开口说了一句,不等宗泉回声,他已经迈开步伐离去。
余安安只得追了上去,他们就要立刻赶去机场,当天飞一个来回返程归去。
宗泉看向林书翰的身影离去,却是眼眸一凝。
离开学校后,车子就要迅速前往机场。
余安安纵然知晓自己或许不应该,可因为瞧见了宗泉,就又想到了方以真。不知为何,方以真这些年来为锦悦确实尽心尽力,可她最后竟然做了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不解。
“林总……”余安安还是出声喊道,“方秘书应该就在海城,您要不要……”
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林书翰彻底打断,“余秘书!以后你要是再提起这个人,就不用留在锦悦。”
这些年的相处,余安安从来没有见过林书翰这样杀伐决断的一面,她不敢再开口。
这一回,方以真是的的确确伤了一个人的心。
……
宗泉在学校将书籍亲手交给宝少爷之后,他就要离开。只是思来想去,却也还是决定前往近郊。
近郊那一处湖泊,河水安静的流淌。春日黄昏后,还有些凉意。其实现下早不是钓鱼的最佳时刻,但是那道身影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鱼竿也已被放在一旁,莫说是无心钓鱼,根本是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发怔。
听到后方有脚步声响起,有人站在了她的身侧。
湖面倒影出来人身影,她轻声道,“容少有话派你来交待我?”
宗泉亦是看着湖面,他却是道,“刚才去宝少爷的学校,我遇见了林总。”
世上的“林总”那样多,可是和她有关的却唯有一位。
方以真的目光是那样黯淡,她轻声道,“小泉,你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何必还要特意来跑一趟。”
宗泉沉默了良久,却只想起林书翰方才当着他的面那声质问话语:我真佩服,尉总能将一个本来就是间谍的女人安插在我身边继续当间谍。
“方以真,你为什么又要同意。”宗泉低声道,“你这一出手,也再难回头。”
实则林书翰这一路走下来虽然不易,可也是所向披靡一帆风顺。他并未遭遇过大风大浪,在他当家继位的时候,那些风浪全由其姐担下。可是这一遭,却是太过致命。
方以真却是微笑道,“我没想过会开始,也没想过回头。”
……
就在方以真离开锦悦后的三个月时间里,公司内部渐渐开始一团乱。
林书翰在遭受了背叛打击后,显然有些一蹶不振。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日日流连于花丛中,成了宜城人尽皆知的花花公子。
对于私生活,董事们并没有意见。
但是对于公司,那便是不满。
余安安等人都很着急,如果长期以往下去,董事们绝对不会就此放任。可是他们竟然无一人能够劝说,一个人不会被挫折打垮,却会因为心爱之人背叛而落魄潦倒,甚至是就此成为这风云变幻商场之中沧海一粟……
众人不知这样的困境何时会结束,直到这一天,因为空航项目的基地在两年后终于建成,保利这边尉总直接亲临——
此时,高进已经归来,而程牧磊再次接替去寻找林蔓生。
办公室里,余安安原本作为这起项目当时的接洽人,所以也在其中聆听会谈。
两座沙发上,一边是林书翰,另一边是尉容。
余安安瞧向林书翰,一双冷郁的双眼直直盯着对方。昨夜宿醉,今日的他身上还环绕着浓郁酒气,人也未曾完全清醒。
而尉容只是瞧着脸色略微苍白,身旁是任翔在宣读报告内容,那些条款有凭有据。
待结束后,余安安接过就要前往复印资料,任翔一起随行而出,她还要带领他前往财务部核对。
终于,只剩下了两人在内。
烟雾还在缭绕,像是钩织起一场回忆,林书翰原本是一言不发,却突然听见那道男声微笑而起,“林总,怎么这次瞧你好像有些憔悴。”
林书翰一下被激起,数月里累积的怒气更是蓬勃而出,“尉容,你除了会利用女人,还会做什么——!”
“那也总要有人心甘情愿被我利用才行,可惜你没有这个本事。”尉容淡淡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