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皱眉道:“属下说不出来,忠王此人给属下大奸似忠、大伪似真的感觉。表面上看,他为人睿智有风度,孝悌仁义兼备,实为宁王第二。但与宁王不同,宁王行事低调,与先皇相处,从来不夺先皇风头。而忠王却不一样,他似乎处处都压着陛下一筹。他是兄长亦是臣子:作为兄长,当尽友悌之能;作为臣子,也有规劝之责。然而他两不具备,与他展现出来的‘孝悌’,大有问题。此次陛下莫名弃城而走,忠王是第一个同行的兄弟……也是萧关之变最大的受益人。属下没有证据,却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裴旻心底赞叹,自己是因为李亨在历史上的“斑斑恶迹”,锁定他是幕后真凶,而张九龄单纯就是依靠自身的才智了。
当今世上除了自己,怕是只有张九龄看出了李亨的真面目。
不!
裴旻又想到了一人,李林甫,他比张九龄更要早的看穿了这位忠王的秉性。
裴旻哼声道:“不管他有没有问题,咱们先礼后兵,他们要是不识抬举,就怪不得我了。帐,一笔一笔的,这一次我都要算的清楚。”
他顿了一顿,问道:“长安之局,变得如此,怪不得你。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陛下对我向来信任,我几次修书入京,为何一点成效都没有?就算陛下有自己的主张,不全听我的,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九龄摇头道:“陛下初登大宝,遇上这等大事。处理不来,最后直接不上朝了。我等意图求见,都给李静忠挡了下来,他见都不见,实在没有办法。”
“李静忠,李静忠!”
裴旻念了两次这个名字,此人的出场率在他的情报里次数太多了:“这个李静忠是什么人?”
张九龄道:“此人原本是十王宅的管事太监,不知为何得到了陛下的器重,用他取代了高内侍。”
“十王宅?”裴旻眼中瞳孔一缩,十王宅的管事太监说是管事,其实就是监视十王的一举一动。
李隆基不但将自己的儿子当做猪来圈养,还派人管着他们的生活起居,了解他们日常接触什么人物。
设身处地的一想,若自己是李亨,想要谋取至尊之位,第一个要收买巴结的不是达官贵胄,而是这个小小的十王宅的管事太监。
裴旻心中霍然开朗,想要揭开李亨的真面目,这个李静忠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正好,就先拿这群不像样的太监开刀。”
裴旻念叨着,道:“子寿,你替我修书一封,就说我已经夺回了潼关,准备筹划反攻东都。这个依照规矩,大军在外,军中需要有一监军,就说我向朝廷申请给我一位监军。”
张九龄有些错愕,监军制度古来有之。
毫无疑问,历代统兵大将对于监军莫不是畏之如虎。
远的不说,李祎谋逆不臣就是从监军牛仙童嘴里传出来的。而王晙、杜暹原本打算固守洛阳城,也是因为监军王承恩的干涉,导致了中原溃败……
这哪有向朝廷讨要监军的道理?
裴旻继续道:“你想法子让朝廷派王承恩为监军,我们先跟他来算一算这笔账。王晙、杜暹尸骨未寒,可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过寂寞,得要人一并下去陪陪他们。”
张九龄看着杀气十足的上司,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种霸道的处理方式并非是原来的风格,但想到今时今日的局面,释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