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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赋尽高唐,三生石上;后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9)(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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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开门声,她转过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听说何氏的资金周转有问题?”何可人的语调平静而冷静,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会尽快解决的。”事实上,这几天为这些事,顾锦言连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他现在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合作对象来共同完成这一项目。但是,景清国际那边,迟宇新不可能会注资,姜氏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考虑到姜瑜的缘故,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和姜氏合作。

“我有个提议,我们可以考虑引进外资。”何可人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文件,“我已经和几家接触过了,基本上都透露出不可能单单是注资,就是说这个项目最后的利润,何氏需要让出几个点来。”

她将那厚厚一沓文件递过去,文件上用红色和蓝色的笔都做了批注。

顾锦言接过文件,细细地看下去。

“我考虑到外资的话,对我们而言可能会是个更好的选择。这样一来,可以算作本市的招商引资,同时也我们向政aa府方面所要求的优惠可能更大一些。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

事实上,顾锦言对这个提议是心存疑虑的。但是,看着她递给自己的显而易见的用功非常的资料,他渐渐打消了这个疑虑。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说做就做的类型。随后将地点转移到了会议室,两个人坐在一大堆卷宗之间,何可人从包里拿出鲨鱼夹,将头发夹起来,一只手翻着资料,另一只手握着笔,迅速地做着批注和笔记。

顾锦言趁着喝咖啡的当,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头发被夹了起来,额前有一缕碎发散落下来。

她低着头,认真投入的模样,看得他几乎移不开目光。

在漫长的时光之后,她也成了这样勇敢果决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何可人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手机,走到窗户边,小声地说,“宇新,什么事?”

声音又温柔又小心。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准确的落进顾锦言的耳里,他握着笔的手攥紧了些,手指寸寸泛白。

“在何氏?”电话那边的迟宇新的声音平静的跟一潭死水似的。

“嗯。”

“我在去何氏的路上。十分钟后下楼。”

“好……”何可人知道这时候问他要做什么也是徒劳,便直接应下。话音刚落,耳边就已经传来了嘟嘟的断讯声。

何可人收起手机,在座位上坐下,“我晚上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闻言,顾锦言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暗,蓝灰色的天空被晚霞染红了一大块。他也站了起来,“那我送你。”

“不用了。迟宇新来接我了。”她微笑着说,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笑意。

这笑容,看得顾锦言一颗心惶惶然地坠落下去。

她将头发放起来,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的发,随后将自己的个人物品放进包里,“那我先走。”

顾锦言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一起吧。我也要回家了。”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她一出门,就看见了迟宇新那辆幻影停在门口,“再见”,她看也没看顾锦言,丢下这么一句,便一路小跑着奔向那辆车。

顾锦言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幻影绝尘而去,才想起,自己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何可人一上车,就将背包丢到一边,“怎么今儿有闲工夫来接我了?”

迟宇新没理会她。

何可人只觉得无聊,从包里掏出化妆包,对着镜子细细地补妆,“去哪?”

“跟顾锦言谈得怎么样了?”迟宇新不回答,反问道。

“差不多快成了。你知道的,他对我有愧疚,所以没那么多戒备。就算有,也会被我打消掉的。”何可人一边补妆一边说着,语调轻松,仿佛只是在说着毫不相关的事情。

但是,这其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自己说不清辨不明。

只是,冷眼看着她所有行动的迟宇新却未必如她那般后知后觉。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何可人补完妆,对着镜子又照了照,将手边的化妆包放回到包里,然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致。这条路,她不常来,于是蹙了眉,这回的语调生生的冷下去,“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迟宇新依旧是一张面瘫脸。

何可人气得咬牙,却什么都不能说,谁叫自个还得靠着他迟少才能安然度日呢。得罪自个的金主,除非她不想活了。

车子在一座山前停下。何可人跟着他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山,眨了眨眼,“你不会要把我卖到深山老林里去吧?”

“上去吧。”迟宇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大袋东西,然后一边说着就往山上走,根本没理会她。

何可人气恼地看了一眼他颀长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着的马丁靴。幸好今天没穿细高跟,否则,她一定会死在上山的路上。这么想着,她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前面的迟宇新。

迟宇新走了一段路,停了脚步,回头看着身后走得艰难的何可人,目光越来越深,然后在她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伸出了手。

何可人也没犹豫,一把抓住他的手。迟宇新的手很大,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小小的手,将她的手蜷在自己的掌心里。

一路上,她靠着迟宇新的生拉硬拽,终于爬到了那山的山腰上,这才看见,那里有一座小房子。

“我来过这?”何可人看着身边的迟宇新,一脸疑惑。

迟宇新没理她,放开她的手,走过去将门打开。

何可人也就随着他进了屋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房子有三层,顶层是小阁楼,放着许多书本和杂物。

院子里种着许多月季,白的红的粉的,竞相开放。大朵的花绽放在枝头,散发着沁脾的香气。

何可人在楼上楼下来来回回走了两遍打量了一番后,下了楼,就看见迟宇新站在厨房里熟练地切着菜。14887356

她双手背在身后,靠在门边,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她忽然就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光静谧。山间有清冷的风吹进来,她一头黑色的发在风中翻飞着,眉眼之间都是脉脉温情。

他与她之间,或者你出招我应对,或者是嘻笑怒骂。却甚少像此时此刻,安安静静地温柔时刻,连空气里,都染上了暖意。

迟宇新只炒了几样家常的小菜。式样简单,却都是她爱吃的口味。她在餐桌边坐下,看着眼前的几样菜,抬眼,看着对面的男人。

天已经黑了。窗外黑漆漆一片,屋子内开着灯,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连迟宇新一贯冰冷无表情的面瘫脸,都在这光线里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原先准备好的讥讽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

迟宇新开了一瓶酒。

于是,何可人索性什么都不说,沉默地低着头,喝酒,吃菜。她喝的有些急,一杯酒下肚,酒火热地烫着胃。她也不管,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迟宇新看着她,也不说话,由着她去。

这一顿迟宇新心血来潮的晚餐,就在彼此的相对无言中结束了。

可是,就连这沉默,都显得如此安心,如此的……弥足珍贵。

吃过饭,何可人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手却忽然被迟宇新握住,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

他清浅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绵柔的,深深地吸闻,还能闻见隐约的烟草气息。

“我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这一刻,何可人终于轻轻地问出口,很浅很浅。

迟宇新眼里的光芒急遽变换,最终归于一片宁静。他放开何可人,端了碗筷,走进厨房,只留下何可人一个人站在餐厅里。

何可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愿说,她索性也就不问。她看了一眼厨房里那个背对着她洗碗的身影。颀长的,健硕的,腿长得几乎有些逆天。

她站了一会,跑到隔壁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投影仪和dvd还有一些碟片。她半跪在那里,一张张看过去,然后选了一张。迟宇新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穿着拖鞋,头发披散下来,抱着投影仪的样子颇有些笨拙。他的目光也就渐渐地柔软了下来。

等迟宇新忙完后走到院子里时,何可人正抱着毯子坐在藤椅上,看着电影《情书》。投影仪将画面投在了墙上。

昨日重现。

看到他走过来,何可人往旁边移了移,示意他坐过来。

迟宇新刚坐下,何可人就靠了过来,抓着他的手臂,脸靠在他的肩上,十足的乖巧温顺模样。鼻息之间隐隐约约能闻见酒气之间掺杂着的熟悉的香水味,似有若无。

何可人正看得起劲,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屏幕,抿紧了唇,紧张入戏的模样。迟宇新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山风吹得有些冷,她也乖觉地往他身上贴了贴。

“三哥,你有没有后悔过七年前把我带回来?”

这话说得突然,迟宇新低眉看着怀里的女子。平日里藏在厚重面具后面飞扬跋扈的那个何可人在这个夜晚卸了面具,艳丽的五官在电影灯光的投射下变得温柔平和起来。

“说这个做甚么?”

“想知道而已。”

迟宇新这一次倒也坦然,“我只会为没做过的事后悔,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

她轻笑,仰起头,浅啄他的下巴和嘴唇。然后抱住他的脖子,梦呓一样的声音说,“你那刻薄劲去哪了?真不像你。”

这话说得温柔缱绻。

迟宇新也不回话,只是浅浅的笑。

“那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吧……”大概是喝得有些多,大脑似乎做不了主。说完这一句,何可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迟宇新也知道她喝的有点多。不然,即便是她难得的几次愿对他吐露真实的所思所想,也不会如此低姿态如此柔弱地说出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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