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金銮殿上,诸葛睿端坐在龙椅上,旁边设有一侧座,太后一身凤仪,端坐在旁,满殿文武分别笔直站立在大殿两边,诸葛宁站在大殿之首,气宇轩昂,贵气逼人,柳云鹤虽无官职在身,也站在了百官之未,静候。
介时,诸葛睿扫视了殿中文武一眼,威严出声:“上次宴会上,宁王信口胡说太后与林院首之事,影响极其恶劣,不但令皇家颜面扫地,更是让整个南临国蒙羞,朕与太后皆被气病,今日太后凤体稍安,朕便请了太后前来,当着大家的面澄清此事,以还皇室一个清白。”
“皇上英明!”满朝官员皆道。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三国使者就要到来,介时若传了出去,南临国将成为整个天下的笔柄,身为南临国的人,也是没脸啊!
诸葛宁低着头,当时他只是想帮柳云鹤解围,谁知太后不顾祖孙情份,竟然要将他贬为庶民,他也是气疯了,所以才信口说了这么一句,哪知道影响会这么恶劣,这些天他整天不是被父皇训斥,就是被母妃教育,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巴不得赶紧将这件事情捋清了,他也好过清闲的日子。
太后一张老脸阴沉着,盯着诸葛宁,有种要将他生吞了下去的冲动,诸葛家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东西,亏得她对他疼爱有加,简直是混账至极!
到如今,她仍旧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过分偏袒引来这场风波,若不是她事事偏袒林家人,何至于诸葛宁一句气话就让众人深信不疑?
诸葛睿瞪了诸葛宁一眼,看向林世升:“林院首,开始吧!”
“是,皇上!”林世升立即出列,先抱拳一礼,然后道:“请皇上宣微臣的贱内和一干奴才上殿。”
诸葛睿看向曲青:“宣!”
曲青立即扬起嗓子喊道:“宣林夫人及一干人等上殿。”
片刻后,林夫人尤氏带着一众人进得殿来,先跪地大拜诸葛睿和太后,然后站起身来,低着头静候。
林世升道:“皇上,这是贱内尤氏,微臣与她成亲三月,她便有了身孕,七个月后生下小女月言,这是诊出贱内有孕的大夫,这是当时接生的稳婆,这是在旁伺候的丫头,婆子,他们皆可作证,小女月言确实是臣与贱内所生,与太后毫无干系啊!”
“回万岁爷,月言确实是臣妇所生,万不可因为一句玩笑话而侮辱了太后的名声,还请皇上明查!”尤氏福身一礼,惶恐道。
她家男人虽然好色,但却没有那么大的狗胆敢染指太后,她也知道他在太后面前卖乖讨好皆是为了林家的风光荣耀,而且她也是支持的,更是从小就教林月言去讨好太后,这些年因着父女俩一功一巧,倒是将林家发扬得十分光大,没想到因为宁王一句气话,竟闹到这步田地。
她早就想进宫澄清此事,但太后病着,也急不得,今日林世升说要进宫时,她都高兴坏了,一是可以见到皇帝和太后,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二来,澄清了事情后,林家就不用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这些天她可是门都不敢出呢!
接着,大夫,稳婆,丫头,婆子们都先后证明林月言是尤氏所生。
太后扫视了众人一圈,问:“大家可有疑窦?可以现在提出来,此事过后,若谁敢再多言半个字,哀家定不轻饶!”
“臣等没有!”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然后抱拳答道。
他们现在是巴不得这件事情不是真的,国之辱亦是臣之辱,特别是三国要来人,到时候他们一个个在他国面前抬不起头,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林家的人所言是否属实,既然已经闹到金殿上来了,他们自是百分之百去相信的,还敢有疑窦,不想活了不是!
太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诸葛睿对尤氏等人扬手:“你们先退下吧!”
“臣妇告退!”尤氏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诸葛宁知道是他上的时候了,立即掀袍跪地:“儿臣该死,不该胡说八道,不但辱了太后的清誉,也让皇家颜面尽失,儿臣愿领罚!”
“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闹出如此严重之事,你以为一句领罚便可以揭过去了?”太后怒道。
诸葛宁暗哼了一声,不然你想怎么样?若不是你太过跋扈,我当时也不会这样说,我虽有错,你也有责任!
诸葛睿挑了挑眉毛,也道:“太后言之有理,你罪大恶极,不可轻恕,否则难消朕与太后心头之恨!”
“儿臣知错!”诸葛宁叹息一声,父皇在太后面前,永远都是软骨头,唉,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死就死吧!
太后见他没有回嘴,态度也好,诸葛睿也帮着她,面色稍稍转好。
诸葛睿连忙问:“依太后之言,该如何处置宁王?”
“诸葛家断是留不得这样不知轻重,愚蠢之极的子孙,皇上还是依律将宁王革去黄带,贬为庶民吧!而德贵妃,生下此种不孝不忠不仁不义的子孙,亦是同罪,但皇家的女人不可流落在外,造人诟病,还是赐死吧!”太后半点情面也不讲,厉声道。
贬为庶民?赐死?
诸葛宁面色暗沉,拳头拽紧。
太后啊太后,我好歹是你的亲孙子,你竟如此绝情,要赶尽杀绝,我诸葛宁被贬成庶民并不重要,但我不能让我的母妃因为我丧命!
也是在这一刻,诸葛宁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为皇家的人,要么站得最高,要么一辈子碌碌无为,否则像他这般深得皇恩又无野心的人,迟早被人捏死,他本来打算一辈子做个闲散的宗亲,玩玩乐乐,陪着母亲和儿女安稳到老,可是有些人不给他这个机会,既然如此,他何不也争一争,反正现在太子之位空悬,其它皇子又上不得台面,以他现在的恩宠,争个储君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巫婆,等我当上了皇帝,我定不会放过你,不过,你最好是活得久一点,长一点,让我来报这些年你欺负我母妃的仇!
诸葛睿脸上也是阴沉一片,太后莫不是疯了,这可是他的儿子,南临国的王爷,岂能一句不过心的气话就废了皇籍,还要将一个贵妃赐死?不得不说,宁儿说得不错,在太后眼中,诸葛家的人命简直贱如草芥,而林家父女才是她的心头肉,他开始有些怀疑,林世升带来的那些人是不是被收买了?
满朝文武皆是惊住,太后,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岂能说贬就贬?好歹是本朝皇子中第一个王爷,您老真是下得了狠手,我等膜拜!
柳云鹤冷哼一声,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走到殿中,抱拳跪在了诸葛宁身边:“太后如此做,就不怕再给世人留下话柄吗?”
“柳云鹤,你先前抗旨拒婚之事,哀家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是胆大包天,敢来指责哀家的不是,你当真以为皇上仁慈会对你无限宽容吗?你别忘了,哀家还活着,有哀家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如此嚣张下去!”太后指着殿中的柳云鹤,怒吼。
柳云鹤冰冷着眸子,望着她道:“太后不会是忘记了,南临国的一国之君是皇上,而不是您,我有罪自是由皇上处置,太后身为后宫之主,该管的是后宫之事,何以将手伸到朝堂之上?”
太后脸色一变,南临国开国以来,确实言明后宫不得干政。
柳云鹤再道:“宁王不过是一句气话,谁会料到会有这般后果,现在太后污名已然澄清,太后却如此咄咄逼人,敢问太后,难道不怕先前除去的污名再次上身?”
“你什么意思?”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急问。
柳云鹤冷笑道:“太后聪慧,岂会不知草民话中之意?桐城一事,林月言害死数百条人命,皇上命人杀之以慰问百姓亡灵,太后横加阻拦,竟对林月言半丝处罚也没有,可知天下人是如何看待太后和南临皇室?现如今,宁王不过一句气话,太后却要驱他出皇室宗谱,赐死他母妃……太后,这难道就是您心中的亲疏之别吗?凭林家那几个人区区片语,何以令举国百姓信服?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字字有情有理,语气不卑不吭,声音铿锵有力。
太后听得面色煞白,顿时慌乱不已。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真正让她名声受辱的不是诸葛宁,而是她自己,她念着林家的恩情,对林家父女过分偏袒宠爱,早已引起民愤和猜疑,诸葛宁一语,不过是一根引发埋在众人心中炸弹的导火索罢了,如果今日她贬了诸葛宁,杀了德贵妃,就算是有一千张嘴来证明林月言的身世,也不足以让大家相信她与林世升是清白的!
她何以糊涂至此?
诸葛宁断然可恶,但却不能动分毫,而且还要更加恩宠,还有柳云鹤,虽然现在还不是皇家的身份,也不可再刁难,否则他日他的身份公众于世,也会成为众人猜疑她的借口!
整个大殿静如死寂,柳云鹤的话自然是大家的心声,但是他们官大胆小,是断不敢在太后面前如此放肆的。
诸葛睿深吸一口气,鹤儿这话说得好啊,这话就得有个人这般直白地说出来,否则太后还一味得觉得自己是对的,就算他护着宁儿母子,他日太后也会想法设法去为难他们,只是鹤儿这般做,无疑是让太后更加记恨了,想要将他的身份公开于世,让他认祖归宗,就更难了!
诸葛宁感激地看着柳云鹤,满朝文武,个个对他敬重不已,却无人敢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反而是无官无职的柳云鹤,大胆进言,护他和母妃,人心如何,此刻皆已昭显!
“太后,柳二公子言之有理,还望太后宽恕宁王殿下!”林世升首先其冲跪了下来。
他讨厌柳云鹤,也不喜欢宁王,但为了他林家后面的荣华富贵,他不得不这般说这般做!
文武百官见林世升都求情了,也纷纷跪地:“臣等求太后宽恕宁王殿下!”
诸葛睿也道:“太后,柳二公子之言确实有理,此事宁王虽有错,但却不可重罚,否则又会侮损太后清誉。”
“皇上,哀家身子不适,你又是一国之君,此事就由你全权处理吧,哀家先回宫休息了!”太后一脸颓败地说罢,让宫女扶着离去。
众人一番恭送。
诸葛睿道:“宁王确实可恶,但为了太后的声誉不可重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免去王爷之位,仍旧做你的三皇子吧!”
“谢父皇恩典!”诸葛宁磕头一拜。
诸葛睿道:“至于德贵妃,这些年不辞辛苦为朕解忧,事后又惶恐不安,已然病倒,就不罚了,若你小子再有下次,朕两罪并罚!”
“谢父皇!”诸葛宁欢喜不已,又是一拜。
“皇上圣明!”众人也是一阵跪拜。
诸葛睿大手一扬:“大家都起来吧,太后诞辰将至,三国使者不日就会抵达京都,必须派两个办事稳妥的人前去迎接招待,三皇子办事还算合朕心意,此次就算你将功折罪,定要把这份差事办妥帖了,否则朕不会饶了你!”
“是,父皇,儿臣定会办得妥妥的!”只要母妃没事,别说去他王爷之位,不要这皇子身边也没什么,现在父皇还仍旧派他差事,他定要好好干,以报父皇恩典。
诸葛睿冷哼一声,懒得理他,看向柳云鹤:“柳二公子虽然先前已然拒绝了桐城的赏赐,但朕仍旧有心再赐官职,让其与三皇子一起迎接三国使臣。”
拒绝了赏赐?
众人相视不语,却心照不宣,柳云鹤抗旨拒婚辞官,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杀头的,若是再严厉一些,非得株连家族,诸葛睿却说成是拒绝了桐城功劳的赏赐,这样便不是罪而是高风亮节了,不过,这样说也无可厚非,先前诸葛睿确实是把官职和林月言当成桐城赈灾的功劳赏给他的。
但大家都明白啊,皇上对柳云鹤,就如太后对林家,都是偏袒的,区别就在于,柳云鹤不骄纵无理,规矩守法,还有功于朝廷,而林家人却待宠而娇,在京都横行霸道,惹得众怒,累得太后名声受损,因此,大家才没有去说柳云鹤和皇上什么闲话。
可是连林月言都被猜疑是私生女,柳云鹤岂能不被猜忌为私生子?而且这机率更大不是?
但他们只敢想,没有人敢说,谁像诸葛宁那般胆大?连自己祖母都敢信口胡说诋毁,他们嫌命长不是?
柳云鹤抱拳答道:“望皇上收回成命,草民之心不在朝野,只想做一介平民,自由自在,辜负皇上恩德,望皇上怒罪!”
“二哥!”诸葛宁低声喊道,并不想他拒绝,他们兄弟俩向来办什么事都是一起来,没了柳云鹤他哪会习惯?
好吧,是没了柳云鹤之后,他会累死,向来有什么事情都是柳云鹤去办,他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得了功劳分他就是了,柳云鹤也从来没有计较过什么,要是换了别人,他哪还有这么舒服?非得累死他不可!
柳云鹤不理会诸葛宁,从小到大,诸葛宁什么事都依赖他,如此怎么成大事?难不成诸葛宁一辈子都想这样窝囊下去?刚刚才面临了任人宰割无法还手的局面,还不长记性,这次说什么他也不能接这差事,让他锻炼锻炼,而且,他已经让齐鸣去找房子了,他要着手安排与向晴的婚事,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到给太后贺寿的事情上!
诸葛睿叹了口气:“如此,朕也不强人所难,众位爱卿,谁愿意与三皇子一起办这个差事?”
众人沉默,果然有猫腻啊,俗话说,长者赐不可辞,诸葛睿不但是柳云鹤的长辈,更是一国之君,金口一开哪有收回之理,柳云鹤却接二连三地推却,皇上也不生气不责罚,若说柳云鹤不是诸葛睿的私生子,谁会信啊?
再一个,诸葛宁好吃懒做,谁愿意跟他一起办差?脏活累活他们做,功劳诸葛宁领,他们傻啊?
还有,三国的使者可不是一般人,一个没招待好,惹恼了他们,到时候引发战事,他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他们可不敢碰这烫手的山芋!
见下面静得像没有人一样,诸葛睿怒了:“我南临怏怏大国,满朝文武皆是国之栋梁,如今竟没有一个人敢接这小小差事?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简直是混账!
众人立即跪倒:“臣等不才,臣等有罪!”
诸葛睿气得翻白眼,问诸葛宁:“三皇子,既然他们都不敢接,你自已挑一个,谁敢拒绝,朕砍他脑袋!”
“是,父皇!”诸葛宁高兴了,这些混蛋竟然不愿与他共事,简直是活腻味儿了,他就来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不说其它,吓也要吓他们一顿才出气!
“礼部尚书!”正当诸葛宁伸出一根手指准备点公鸡,柳云鹤突然轻声道。
诸葛宁看向柳云鹤,顿时想到柳云鹤是想为向晴出气,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满殿跪着的文武面前,先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吓得众人个个巴不得变成透明人,诸葛宁偷笑,最后蹲在了向如海身边:“向大人是礼部尚书,对南临国的礼仪制度定是十分清楚,本皇子就选你了,若有行错之处,也好有向大人在旁边提醒着!”
向如海直想哭,赶紧道:“微臣人微官轻,实在怕惹得三国使者不满,三皇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混账!”诸葛睿喝道:“朕都让皇子去迎接了,三国使者如何还会不满,你身为礼部尚书,官职也不低了,就你了,再啰嗦朕砍了你!”
将他的小乖孙赶出家门,他正愁没理由教训他,这次正是个好时机,若是他行错一步,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向如海吓得抖了抖,却不敢再拒绝,他又不是诸葛睿的私生子,他哪有那个胆子抗旨,于是道:“微臣领旨!”
诸葛宁高兴的站起身,想到什么再道:“父皇,既然是三国使臣,只有儿臣和向大人两个怕是任付不来,不如再加一人?”
“嗯,你所言有理,再加何人?”诸葛睿点头同意。
诸葛宁走到秋棠身边,笑道:“听说国公爷的孙儿回来了,不如就让他与我们一同办这次的差事,国公爷认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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